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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别庄虽小,却五脏俱全,有纺织之地,亦有印染之所,来来往往皆是女工,其中甚至还有光头尼姑和身着道教服饰的女冠。
这佛与道,倒是在荣十八娘这别庄里相融相交了。
流珠虽说做的是卖衣裳的生意,往日在小地方的宅院里时,也曾见过女使织布,但这织布机器到底是如何操作的,她却是糊里糊涂,只大概懂个究竟。
此刻在这里转了半圈,流珠但觉得新奇,亦对那素未谋面的荣十八娘十分佩服。
这地方虽小,可众人行止都很有规矩,井井有条,不紊不乱。
流珠还观察到,在这个地方,做工和休息交叉而行,做工时,女工们皆默然不语,而休息时,女工们又热闹起来,你说我笑,一派和谐。
这实在令阮流珠暗暗吃惊——在小作坊都少见的这个朝代里,竟然出现了工厂制度的雏形。
看着女工们听从指令,统一调度,流珠简直都要怀疑自己遇上穿越同胞了。
转着转着,流珠忽地见得个十分貌美的光头尼姑。
那小娘子虽说青丝皆除,可五官却极其出色,当真是娥眉曼睩,皓齿朱唇,纵是穿着素色袍子,也难掩那巫山一段云般的妖娆身段。
流珠驻足,却并非是为了她的美貌,而是因为她所正在做的事。
须知在这小说里的这个宋朝,人们仍是以丝麻紬绢为主要衣料,虽说也有袄,但这个袄所指的,与现代的棉袄完全是两样东西。
阮流珠也不是没想过把棉引入人们的生活,在青史上重重地留下一笔,但是说实话,她打小长在城市,对于弹棉花到底是怎样一副场景都说不太清楚,最后只好作罢。
而她面前的这美貌小尼姑,正一手持小弓,一手拿木槌,但闻得一声声弦响,眼见一片片花飞,流珠愈发愕然了——她这做着的,不正是弹棉花么?
她正径自出神之时,忽听得身后有人颇为爽利地笑着道:“儿来迟了,不曾出门相迎,还请二娘莫要罪怪。”
那声音与娇嗲软绵一点儿边都不沾,和阮宜爱真可谓是南辕北辙。
流珠一回身,便见一个俏丽女子立在身后。
那小娘子巴掌大的小脸儿,柳眉杏腮,颧骨微高而下巴稍尖,身形亦是少有的高挑,而最为奇怪的,则是她那衣着——她穿的是郎君穿的裤子!
这小娘子正是久闻其名,而未曾与她谋面的荣十八娘,本名唤作荣熙。
依照荣六那文采,自然是取不出这个“熙”
字来的,最开始时给女儿取的名是荣喜,家人亦一直呼做喜娘,而十八娘嫁给阮恭臣后,男人嫌她名字俗气,便给她改了个字,这才有了荣熙这个名字。
流珠见了荣熙,连忙笑道:“这有什么可怪罪的?儿倒要谢过十八娘呢,教儿这井底之蛙,有了得见天颜的机会。
儿在这里转了一圈,着实大开眼界,真不愧是小女儿国。”
十八娘只一笑,也不再多加寒暄,开门见山,道:“今日请二娘来,实是想与二娘一起,做一桩大买卖。
二娘你且猜一猜,咱们要做什么生意?”
阮流珠扫了眼面前这尼姑,微微一笑,温声道:“这位优婆夷手持小弓与木槌,弹着棉花,儿猜啊,这生意,定然与棉花有关。”
优婆夷乃是尼姑的尊称,是佛教中的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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