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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越听著乔念那番掷地有声、饱含悲悯与坚定的话语,心口处不自觉涌起了几分久违的感觉。
她的话,像一把钥匙,骤然打开了他记忆深处尘封的匣子。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刚刚拜入师父门下的自己。
那时的他,怀揣著对医术最朴素的憧憬,心中也曾拥有过与乔念一样的善良。
他也希望用自己的双手,驱散病痛,挽救生命。
就连师父严厉的面容下,那双看著他辨识药草、练习针法时偶尔流露出的欣慰眼神,似乎也在这一刻变得清晰起来。
可是,后来呢?
后来,有人为了几两银子的药钱,痊癒后反咬一口,污衊药王谷用药害人;
江湖上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为了“长生不老药”
的虚无传说,联手威逼药王谷,喊杀声震天;
他看著自己曾经救治过的人,挥舞著长剑砍向自己他那个门的时候……
那些画面,如同淬毒的荆棘,缠绕在他心上,日復一日,將那份最初的热情和信任,绞杀得支离破碎。
“呵……”
沈越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苦涩的冷笑,那笑声空洞得令人心慌。
他抬起眼,那双枯井般的眸子死死盯著乔念,里面翻涌著被强行撕开的旧伤疤带来的剧痛和一种近乎偏执的质疑:
“人命至上?师妹,你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那你告诉我……”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尖锐的刺,“你就不怕吗?!
不怕你今日拼尽全力救下的这条命,明日就变成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
不怕你救下的所谓『无辜』,转过身就为了更大的利益,將毒牙刺向你最亲近的人?!”
他越说越激动,身体微微前倾,额角青筋隱隱跳动,仿佛要將积压多年的恐惧和愤怒一股脑倾泻出来:“乔念!
你告诉我!
若你救的人,將来害死了孙长老、害死了莫先生、害死了……你身边任何一个人!
你这『悬壶济世』的手,沾上的是不是就是自己人的血?!
你的『人命至上』,到时候又算什么?!”
这尖锐的质问,如同冰冷的匕首,直刺人心最深的恐惧。
乔念静静地听著,脸上那份悲悯的坚定並未退去,只是眼神更加深邃,如同包容了所有黑暗的深海。
她没有立刻反驳,而是认真地思索了片刻,然后,缓缓地、清晰地开口:
“怕。”
她坦然地承认,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我怕。
非常怕。”
这直白的承认让沈越微微一怔,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乾脆。
“但是,”
乔念的目光如同磐石般坚定,迎向他眼中的偏执和恐惧,“我不能因为怕,就眼睁睁看著眼前的人去死!
更不能因为怕,就主动去害人性命!”
她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重重的吐出,“萧衡与我之间,的確有怨,有解不开的过往纠葛。
可师兄,你与他之间,可有半分私仇?哥舒云与你素不相识,影七更是你我的同门!
他们何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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