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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没有看见她的脚。
可是那边的娘儿们却真有许多把脚弄得好像猪蹄子的。”
叔齐是正经人,一听到他们从皇帝的头,谈到女人的脚上去了,便双眉一皱,连忙掩住耳朵,返身跑进房里去。
伯夷也还没有睡着,轻轻的问道:
“你又去练拳了么?”
叔齐不回答,慢慢的走过去、坐在伯夷的床沿上,弯下腰,告诉了他刚才听来的一些话。
这之后,两人都沉默了许多时,终于是叔齐很困难的叹一口气,悄悄的说道:
“不料竟全改了文王的规矩……你瞧罢,不但不孝,也不仁……这样看来,这里的饭是吃不得了。”
“那么,怎么好呢?”
伯夷问。
“我看还是走……”
于是两人商量了几句,就决定明天一早离开这养老堂,不再吃周家的大饼;东西是什么也不带。
兄弟俩一同走到华山去,吃些野果和树叶来送自己的残年。
况且“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20),或者竟会有苍术和茯苓之类也说不定。
打定主意之后,心地倒十分轻松了。
叔齐重复解衣躺下,不多久,就听到伯夷讲梦话;自己也觉得很有兴致,而且仿佛闻到茯苓的清香,接着也就在这茯苓的清香中,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兄弟俩都比平常醒得早,梳洗完毕,毫不带什么东西,其实也并无东西可带,只有一件老羊皮长袍舍不得,仍旧穿在身上,拿了拄杖,和留下的烙饼,推称散步,一径走出养老堂的大门;心里想,从此要长别了,便似乎还不免有些留恋似的,回过头来看了几眼。
街道上行人还不多;所遇见的不过是睡眼惺忪的女人,在井边打水。
将近郊外,太阳已经高升,走路的也多起来了,虽然大抵昂看头,得意洋洋的,但一看见他们,却还是照例的让路。
树木也多起来了,不知名的落叶树上,已经吐着新芽,一望好像灰绿的轻烟,其间夹着松柏,在朦胧中仍然显得很苍翠。
满眼是阔大、自由、好看,伯夷和叔齐觉得仿佛年青起来,脚步轻松,心里也很舒畅了。
到第二天的午后,迎面遇见了几条岔路,他们决不定走那一条路近,便检了一个对面走来的老头子,很和气的去问他。
“阿呀,可惜,”
那老头子说。
“您要是早一点,跟先前过去的那队马跑就好了。
现在可只得先走这条路。
前面岔路还多,再问罢。”
叔齐就记得了正午时分,他们的确遇见过几个废兵,赶着一大批老马,瘦马,跛脚马,癞皮马,从背后冲上来,几乎把他们踏死,这时就趁便问那老人,这些马是赶去做什么的。
“您还不知道吗?”
那人答道。
“我们大王已经‘恭行天罚’,用不着再来兴师动众,所以把马放到华山脚下去的。
这就是‘归马于华山之阳’呀,您懂了没有?我们还在‘放牛于桃林之野’(21)哩!
吓,这回可真是大家要吃太平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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