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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珊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拢着华贵的锦缎长裙上了车,把一个塞满了柔软而蓬松的洁白的鹅毛枕头塞在腰后,才对车夫指令道:
&nb“可以走了。”
&nb就算是启用了最高等级的传送阵,在到达皇城的时候也已经是深更半夜了。
苏珊接过了侍女捧上来的厚斗篷披在身上,蹑手蹑脚地从一条小道抄近路走了过去。
她小时候顽劣又疏于管教,便养成了四下乱跑逃课的性子,绿野长秋怀着养废捧杀的心思也不怎么管她,久而久之,这几乎成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一条路,野草枯黄,冰雪堆积,却让行走于其上的她心里有了隐秘的窃喜。
&nb我们都说,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命运。
你早一步晚一步就都会错过去的一把刀,就是会在不早不晚恰恰好的时间里,哐地一声剁在你面前——
&nb“天哪。”
苏珊脚上穿着的是上好的细绸鞋,又软又滑,触感十分好,要不是鞋底绘制着上好的保暖符咒,恐怕分分钟就能把她的脚冻出一堆冻疮来,然而这种鞋子有一个十分微不足道的好处——
&nb走路完全没有声音。
&nb而这正是因为她的脚步太轻了太轻了,她才能得以从无数枯枝败叶的缝隙里,借着微弱的星光月光,看到那个早就应该被奥菲利亚以“扰乱宫闱”
为名赶出去了的人——
&nb绿野鸿影。
&nb要是换做还是十几岁的少女的苏珊二公主,此时估计她就已经要上去搭话了,但是现在站在这里的,是经历了诸如雅克入侵、根源暴动、法力尽失等一系列大事的马尔斯夫人,就算是个废物,在这么多事情过后也应该有了点脑子了。
&nb她控制住了自己的呼吸,轻手轻脚地避开了地上所有未化的冰雪走进了一点,然后一个鲜红而狰狞的徽章便映入了她的眼帘,让她控制不住地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倒抽一口冷气,瞬间就好似有一桶冰水从她天灵盖倾倒了下来一样,沿着脊梁一直寒到脚底!
&nb那是即使连奥斯曼帝国三岁小儿都不会认错的、独属于雅克共和国双头蛇的国徽,在绿野鸿影的披风角上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nb然而她的声音实在是太小,绿野鸿影又过于入神,这个致命的疏忽竟然没有惊扰到他半分。
容色清隽、生着一双多情又温柔的眼的男子轻轻吻了吻手里那束银白色的长发,凝视它的眼神就好似在看着久别重逢的爱人,眼神里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欣喜与浩渺无垠的悲伤。
&nb苏珊双膝发软,慢慢、慢慢地蹲了下来,而几乎所有的疑点,所有被她一直忽视着的东西,几乎就在一瞬间串联到一起了。
&nb其实早在荣耀联赛——或者说,在她和青歌等人还没有分道扬镳,一同在皇家学院求学的时候,她就隐隐约约发现了一个事实,自己和青歌这样接受正统教育的少君侯之间的实力,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而奥菲利亚的归来更是打碎了她所剩无几的自傲,在与青歌形同陌路多年后,在被锦衣玉食地娇养了十几年后,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冬夜里,她终于能正视这个事实了。
&nb苏珊·斯佩德,真的是被绿野长秋……养废了。
&nb如果连绿野鸿影都是雅克人的话,那么绿野长秋或许也不干净,甚至、甚至所有的绿野都可能有问题!
而他们也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养废奥斯曼的新锐力量,等到开战之时,便可以将新旧交接不继、实力锐减的奥斯曼帝国划入版图!
&nb她只是蠢,却不至于蠢到连家国、连世仇旧敌都不分了的地步啊!
&nb这一场酝酿了数百年的巨大阴谋终于在此刻完全浮出水面,以如此突兀而骇人的方式出现在了马尔斯夫人的面前,连带着“不能说、不能言”
的诅咒也一并发动了。
苏珊一个没忍住,滚烫滚烫的热泪就汹涌而出,她无声地哽咽着,想擦去那些泪水,却发现眼泪完全止不住,源源不绝,越流越多。
&nb温热的泪水沾湿了她因为赶路过急而散开的棕色长发,沾湿了华贵柔软的锦绣衣裙,沾湿了怀中冰冷的利刃,沾湿了还未来得及出口的、滚烫的倾慕与忏悔的话语,一并沾湿了那些年少轻狂、语笑嫣然的荏苒旧梦。
&nb她无声地沿着小路匆匆离去,只有悬挂在高空的银月与寒星照耀着这一场注定有去无回的死局。
冰冷的风卷过她的披风与长裙,将她精心梳理的长发糊了自己一脸,却丝毫没能阻止她的脚步,同时,苏珊从颈中掏出个小巧而精致的水晶坠子,轻轻吻了吻,然后笑了起来,就好像她终于完成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似的。
&nb她抽出匕首往自己的动脉上狠狠划去,大量鲜红的、微微冒着热气的血一瞬间就扑在了坠子上,单方面沟通的法阵被玫瑰骑士的血液强行激活,正趴在书桌上打盹的奥菲利亚下意识地就伸手捞了捞,将一面用于接收所有的紧急通讯的镜子扒拉到了面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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