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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是进了几头猪?”
回到曾家,祖孙两个一照面,老爷子问的第一句话也是这个。
曾三郎早想到京城这边会有的反应,咧嘴笑出了一口白牙。
曾老太爷当然不会和外人一样觉得孙儿送几头猪来是要再显一显孙儿媳的功绩,只提醒道:“贡物元日是要上殿的,你这一年没少招人眼热,御史近来颇闲,仔细盯着你说事。”
送活猪入殿,非要强扯,给他扣个对圣上不敬、御前失仪的帽子也勉强能扣得的。
不过说是这么说,看老爷子面上带笑,也知他并不担心。
……
元日为朔朝,在京官员都要参加的,大齐京官员额未满,堪堪百余人,十二月的这个元日又格外不同,除却京官,有州刺史三百余,且在早朝之前太府寺已将各州土贡陈于殿外两侧,早朝开始之前,四百余官员依品次入宫,便是自夹道的贡物中穿行而过。
民生凋蔽,今上也明确了任土作贡之原则,但进给圣上的东西,谁又真的随意对待?因而歙州那昨天被洗过一个澡,今儿又酣梦被扰天不亮就叫人抬进宫里,眼下因着看到数百生人列队而来,在木笼里吭吭直拱的六头猪就格外的显眼。
一众官员不需看旁边的记号牌都知道这是歙州贡物了,经过那六个大号木笼前无不忍笑,都等着到歙州进贡时看好戏。
三百多州,每一州轮番进贡,每到一州,有侍人将贡物搬抬入殿,人参鹿茸锦缎绢帛全不稀罕了,殿中官员们满心只等着唱到歙州,便是皇帝,对歙州贡物也早有耳闻,他自然猜得到其中底细,也乐得亲眼看一看那被劁过的猪是不是当真如暗七报上来的一样长得快。
万众期待中岑喜唱了歙州刺史进贡,满殿手持笏板敛眉低目的官员双肩都可疑地抖了起来,曾子骞出列向前,身后侍人入殿,不需回头已经听到了身后烘烘吭吭的猪叫声了。
满朝文武这一下也憋不住,从忍笑暗笑转而成了哄堂大笑。
诚如曾老太爷所料,果真有御史蹦了出来,罪名比曾老太爷料想得还要花花。
皇帝心情却是极好,笑着说本就是朝贡之日,生猪怎么就不能做土贡了?一挥手就让人归列了,抻长了脖子瞧那几头猪。
“爱卿这贡物新鲜。”
曾子骞也敢接,谢了一声赞,道:“臣进的这六头猪确有独特之处。”
百官又颤肩笑了起来,皇帝战场上杀伐决断,朝堂中待臣下却以亲和闻名,有那促狭的便笑道:“猪便是猪,还能有什么独到之处?莫非也效仿西晋王氏,以人乳饮??”
曾子骞觑他一眼,道:“林大人说笑了,我歙州百姓能以豆饭裹腹且是今秋之事,我忝为一方父母,何敢豪奢至此。
这猪的猪特之处嘛……”
他卖了个关子,与一旁的太府寺丞道:“有劳大人念一念我歙州进贡之清单。”
这原是太府寺丞份内之事,且这一位可太清楚这猪独特在哪了,压了唇边笑意作严肃状便展开手中一份卷轴念了起来。
“武定四年,歙州刺史进贡物:七月龄劁猪四头、七月龄种猪两头、人工种植薯蓣二百斤、大兴庄粉丝六十斤、大兴庄腐乳六十坛、大兴庄肉脯六十坛、大兴庄肉松六十坛。”
一溜儿的大兴庄,旁人还没反应过来,听到那肉松肉脯,皇帝眼里带出了两分微不可见的笑意。
还得是曾三郎!
不过那粉丝和腐乳又是什么?
念头也只是一转,眼下更有意思的是下边文武官员的神情。
一个劁字,刚才还笑得乐呵的文武百官脸上神色那叫一个古怪,站位靠前的数十官员这时目光才转向那六头猪的臂部,站得略后的抻长了脖子。
劁猪四头,种猪两头。
六头猪在殿中两两一排,排了三排,很有意思的是劁猪四头在着排和三排告排了两只,一帮文武官员看清那几头猪的区别后一时都觉裆下一凉,已经有人张口斥道:“曾子骞,你这是什么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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