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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长史院子里待了没多久就又被叫去正院,这次她就理直气壮多了:“王爷,臣还有事呢,您若是没什么重要吩咐,臣得先回去了。”
殷卓雍这回倒是没再撩闲,也不多废话,指了指桌上的一摞礼单拜帖和名帖等物:“你是京城本地人?”
沈琼楼一怔,点头应了个是
殷卓雍一点那沓厚厚的拜帖:“那这些人家想必你都熟识,送礼的帮我想想回礼,下帖子的也想措辞都回了。”
沈琼楼讶异道:“王爷是打算一处人家都不去?”
殷卓雍瞧了她一眼:“藩王不准和外臣结交。”
沈琼楼心里不信,他才不是那等循规蹈矩的人,把这些都拒了只怕多半还是看不上人家,她想了想,小声道:“虽然明面上是有这个规矩,但哪个藩王暗里没和京中人有联络,这种寻常的宴饮不是什么大事,您把握好分寸就是了。”
殷卓雍能成这般气候,在京里自有人脉,对这些上赶着的当然不上心,却没想到沈琼楼说出这番话来,可谓是真心之言,这是把自己当他的人了?
他面上不见多余神色,心里却隐约欢喜,眼里泛出笑来:“你对我倒是关心的很。”
他悠悠递来个眼波:“有你在府里,我怎么舍得老出去?”
沈琼楼其实说完官场潜规则就有点后悔,听他说完更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一言不发地低头看拜帖礼单。
拜帖倒还罢了,沈琼楼也常听沈木沈老夫人闲话,知道哪些人家可以结交,哪些却污七八糟千万别沾染的,细细挑出来分类放了。
但礼单就相当棘手了,用她现代人的眼光也看不出来哪个回礼更好,比如一只重约四斤的金盆,金光灿灿肯定是老值钱啊,豫王却一脸嫌弃地挥手让人拿下去了。
再比如一个看起来黑黢黢的兽首玛瑙杯,她觉得这玩意多半不值钱吧,正准备让人扔库房里,豫王却托着下巴把玩了几下:“这东西虽不算贵重,但也是积年古物了,倒也称得上精巧。”
然后命人备了份价值相差不大的礼物还回去。
沈琼楼:“...”
审美差异太大心好塞。
几个时辰看下来她算是明白自己实在是没有半分鉴宝天赋,好在豫王倒也不嫌她笨,调笑完了再点拨两句。
这时候两人共同看着一枚游舫形金簪首,底下别着金扣,既可以当押发,也可以镶嵌在簪首做装饰,是用金子镂空雕琢成船形,上头雕着的船娘和一位乘船的女子眉目栩栩如生,连衣物飘动的纹路都雕刻出来了,而且整个簪首才不过杏核大小。
沈琼楼记得当初课本上学过一篇叫核舟记的课文,没想到如今真在古代见到这种奇淫技巧了。
她自信这回看得很准:“这东西想必价值不低。”
殷卓雍瞥了她一眼:“倒也还罢了,只是样子新巧些而已。”
他忽然瞧见她鬓边用来固定冠帽的押发是枚银蝴蝶,蝶翅微颤,轻轻巧巧落在她乌发间。
他把玩簪首的手一顿:“这东西是够精致了,可惜是给女子用的,送给你玩吧。”
说着伸手就要帮她别在发间。
沈琼楼下意识地想要推来他的手躲开,却被他轻轻巧巧带住手臂,动弹不得,他一手轻轻拈着簪首,人忽的靠近,轻声让她别动,绵长匀称的气流在她耳边吹拂着,让她耳朵不由得颤了颤。
他细心帮她别好之后,凝视片刻,伸手捻住她耳垂捻弄几下,声音低而慵懒:“怎么不戴耳坠?”
沈琼楼黑了脸:“跟您有关系?能不能把手拿开!”
他变本加厉地挨近了些,削长的手指轻柔地抚着她整只耳朵:“不过不戴也好,方便。”
方便个蛋!
沈琼楼拼死挪开,找了个离他远远的位置坐了:“您还看不看单子,不看我回去了。”
殷卓雍慢悠悠收回手,散漫靠在迎枕上:“有,你帮着过来写回帖吧。”
说着抬手吩咐人把笔墨纸砚呈上来。
沈琼楼犹豫一下:“王爷还是另请高明吧,我的字...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她用中性笔写字倒是好看,可惜一提毛笔就找不到北,被沈老夫人纠正了好久,还是连握笔的姿势都不怎么正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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