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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静雪心不在焉的回了他一个笑,心里则是另有其人。
她想的人,是厉英良。
厉英良连着失踪了许多天,不知是死到哪里去了,也许根本就是在故意的躲着她,横竖他现在有了日本爸爸了,不需要她金家的庇护和抬举了。
厉英良不稀罕她,那她也不稀罕厉英良,爱她的男子成千上万,她怎么就非得和个学徒出身的汉奸较劲?现在司徒威廉是她的新宠,司徒威廉高大英俊,一头卷毛尤其新鲜好玩,瞧着活脱就是个西洋青年,又总是那样天真热情,她觉着自己要是收了他做自己的男朋友,大概也不坏。
司徒威廉这也不坏,那也不坏,可金静雪和他在一起,总是有点提不起精神,舞会尚未结束,她就提前离场,让司徒威廉送自己回了家。
她是真的疲惫,到家之后也懒怠请司徒威廉进去坐坐,径直自己走进了楼内。
结果刚一进门,家里的丫头小桃迎了出来,对着她低声说道:“二小姐,良少爷来啦。”
金静雪吃了一惊:“谁?他?他怎么来了?”
“来了好一阵子了,一直在客厅里等着您呢。”
金静雪拔脚就走,一个急转弯进了客厅。
客厅内亮着吊灯,灯下的长沙发上坐着个人,正是厉英良。
不见厉英良的时候,她总是恨恨的惦记着他,如今他坐在她眼前了,她把小脸往下一沉,反倒爱答不理的放松了。
把手袋往丫头怀里一扔,她在厉英良对面的小沙发上坐了下来。
而厉英良站起来向她浅浅一躬,礼数还是那么的周到:“二小姐,抱歉得很,这一阵子事忙,一直没有过来问候你。”
她从鼻孔哼出了两道凉气:“这话说得稀奇,你又不是我什么人,为什么一定要来问候我?况且我也不敢当。”
说完这话,她横了他一眼,却发现他又瘦了一圈,面颊都凹陷了,虽然分头梳得锃亮,下巴刮得干净,然而那种憔悴忧愁的模样,是掩饰不住的。
心中微微的一动,她又想也许厉英良没有说谎,这些天他是真的忙。
于是扭头望向门口,她摆着冷淡姿态,高声呼唤丫头上茶,一方面表明自己没有逐客的意思,另一方面还要表现出自己对他是爱答不理。
而厉英良坐回原位,先是不言语,等丫头送上热茶和蛋糕糖果了,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才抬头说道:“我出了趟远门,这是刚回天津。”
金静雪也端起了一杯热茶,慢吞吞的抿着,心想你爱去哪儿爱回哪儿,和我有什么关系?怎么今夜忽然想起向我汇报了?
厉英良又道:“我闯了个大祸。”
金静雪一愣,万没想到厉英良会说出这话来。
首先,厉英良是贫苦出身,最有心机,根本就不是那惹是生非的人,况且他现在有日本人做靠山,就真是惹上那了不得的人物了,大不了搬日本人出面抵挡一阵,也不至于让他这么失魂落魄。
“那……要不然,你和我回家去,避一避风头?”
厉英良摇了头:“不行,避不开的。”
金静雪狐疑的看着他:“你到底惹上谁了?”
“沈之恒。”
“沈——”
金静雪几乎被嘴里的热茶呛着,伸手把茶杯往茶几上一顿,她皱着眉头啼笑皆非:“我当你是惹了谁,原来是个沈之恒。
沈之恒是有点本事,可还不至于把你吓成这副模样吧?再说你为什么会惹上了他?是不是你仗着日本人的势力狐假虎威欺负了人家,人家一急眼,就请了法租界的青帮老头子出头,要找你的晦气,对不对?”
“要是这么简单,倒好了。”
金静雪来了兴致:“奇怪,你这是和我认真讨论起来了?难不成这个难关,我能帮你渡过?”
说到这里她冷笑了一声:“我就说嘛,平时三催四请都请不来你,要不是今天有求于我了,你也不会大晚上的登门过来问候我。
可是我的本事,你都知道,我又能怎样帮你呢?”
厉英良向她那个方向凑了凑,两只水汪汪的杏核眼注视了她,眼白缠着红通通的血丝,像是含泪已久,一开口,嗓子也是沙哑的破锣嗓子:“司徒威廉,你认识吧?”
金静雪微微一笑:“怎么,你调查我?”
厉英良继续说道:“我听说,他最近和你走得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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