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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慢抬起眼睛,继续把那个回头的动作做完,看着那个身影几秒,对他轻轻地笑了一下:“你好。”
那个身影朝我走过来,他的步子不快不慢,让我正好能不那么明显地观察他。
秦衍和半年前看起来没有太大差别,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路途奔波的缘故,他的精神似乎有一些疲倦,他身上穿的着很随意的纯色内搭和薄薄的羊绒开衫,柔和的颜色配上他本身那股温淡疏离的气质就像这冬天里冷色的太阳。
他走到我身边,我又对他笑了下,他却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季行云一眼。
我这才想起来给他们介绍,我指着季行云对秦衍说:“他是我朋友,季行云。”
又指着他对季行云道:“这是秦衍。”
季行云叉着腰,展现着他一如既往既撩妹又撩汉的笑容说:“秦先生久仰。”
秦衍点了一下头:“你好。”
四下安静了好几秒,我抬起头,问秦衍说:“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垂下眼睛看我,唇角动了动:“昨晚坐最后一班船过来,到了已经十一点多。”
顿了一下,又补充了句:“公司总部年会在这办。”
我讪笑着说:“哦,知道,今天出来的时候看见酒店门口的牌子上写着欢迎你们公司的标语了……你爸妈也来了吗?”
他说:“没有,我父亲他关节炎犯了,不太走得了路,在家里休息。”
我说:“哦……”
然后就不知道说什么,他也没说什么,又沉静了几秒,旁边季行云对我说:“黎荞,那我先去环岛一圈。”
我转头看他,季行云又说:“今天天气不错,等会我去玩独木舟,你结束了要是来就给我打电话吧。”
我点头道:“好啊。”
他挑唇笑了笑,看了我两眼,把自己身上外面那件衬衫脱下来丢给我:“风大,披上。”
“……哦。”
我愣了愣才接过他的衣服,季行云又随意瞄了眼我的画,指着其中的一处说:“这里的颜色渐变再处理一下。”
说完便向他的自行车走过去,跨上去骑着离开了。
我把他的衣服在身前打了个结,然后站在画板前端详着我的画。
我觉得季行云的目光真是犀利,他说得没错,刚才我普蓝色加得太多,那一片海域的颜色是有些偏深,显得不够通透。
我蹲下来在画箱里找出刮刀,刮掉了面上的一层颜色,然后低头拿着调色板调颜料,秦衍站在一旁安静地看了很久,终于开口道:“这画的是什么?”
我转脸看了看他,说:“美人鱼,正在变成泡沫。”
我指着画对他解释道:“看不出来吗,可能是因为这里我没有画太多鱼尾,等会加上泡沫你就看出来了。
看到这个光束了吗?这是黎明的海平面,我想画的是她在变成泡沫前最后一次浮出海面。”
秦衍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看他没反应,只好回过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不知道过去多久,一直到我把最后一个细微的泡沫都涂完,他才再次开口:“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我把画笔放进洗笔桶里,用手背抹了一下被风吹在脸上的头发,想了想说:“唔……我已经和朋友约好了过段时间要去瑞士的阿尔卑斯山看雪,可能要在那边呆上一阵。
到明年二三月,我还想去挪威看极光,去法国看梵高画上的那个罗纳河上的星夜。
到了四月的话,荷兰的郁金香就开了,之前我去过两次荷兰,总是赶不上花期,一直是个遗憾,这次正好可以一起看,所以应该没有那么快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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