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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善说。
赵佑泽问道:“阿姐想不想看?”
嘉善一怔,过了片刻道:“有些想。”
“只是有些?”
赵佑泽一动不动地看向嘉善,“莫非在我面前,阿姐也不敢畅所欲言吗。”
嘉善又捻起那张纸,指尖细细描绘了一遍连绵的燕山山岭和赤红的落日,这一次她说:“挺想。”
“那日后等我登基了,给姐夫封侯,让他上任时带着阿姐一起去看,阿姐说好不好?”
赵佑泽的嗓音平和,听起来却像十分遥远。
嘉善眉心一跳,立时道:“瞎说什么。”
她使了个眼色,屋子里除了丹翠外,别的婢女们都自觉退下去,最后一个还乖觉地阖上了门。
“我没有瞎说,”
赵佑泽鼻尖的气息暖暖地呼出来,他的眼睛乌黑明亮,“阿姐,我是储君,未来就是皇帝。
不管阿姐有什么心愿,我都可以替你实现。”
嘉善道:“我的心愿,如今已一一实现了。”
“当真?”
赵佑泽的声调极是悠缓,他淡声说,“我听闻阿姐近日来,时常过问有关怀庆的消息,阿姐好像很关心她的荣辱。”
他突然提起了怀庆——赵佑成膝下唯一的女儿,也是李氏与嘉善之间的一场交易。
嘉善一时间恍惚了一瞬,久久说不出话来。
过得半晌,她才道:“是,我很关心。
我不仅关心怀庆,元康,还有个问题,我憋在心里了很久,也想问一问你。”
赵佑泽道:“阿姐请问。”
“你被立为太子的事儿,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赵佑成他们又是什么时候知道?”
嘉善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低声开口。
赵佑泽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又像是欣喜她终于问出了这番话,于是说:“我与赵佑成知道的时机皆在阿姐之前。”
嘉善闭了闭眼,默默道:“果然如此。”
那一日李氏说了那样的话,嘉善便觉得奇怪了,这些天里,她辗转反侧,只是始终不敢相信。
嘉善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惊颤。
赵佑泽见嘉善的反应不对,忙上前一步握住了嘉善的手,见她手心冰凉,俨然是惊惧之兆,忙唤了声:“阿姐!”
“你在想什么?”
赵佑成沉声问。
嘉善道:“我在想庄公养祸的典故。”
赵佑成已经听明白了嘉善的症结所在,反问道,“阿姐觉得,父皇对大皇兄好如庄公养祸?”
“难道不是吗?”
嘉善说,“否则何必故意透露要立你为太子的消息给他们,又为何放任赵佑成与秦王他们沆瀣一气,父皇真的就没有存过一丝的养祸之心?”
嘉善说着说着,不自觉无声掉下了两行泪来。
她自然不是在怜悯赵佑成,只是忽然开始害怕。
父皇久浸权术,连对一手教养的赵佑成也能如此狠心,那么上一世,元康双目救治初有希望时就被诱骗进宫杀害,这到底是赵佑成为了斩草除根还是父皇为了□□天下所做的临终示意?
他们这些子女,在章和帝这样一个铁面无情的帝王心里,到底占了几分位置?
这些年的舐犊之情,莫非也只是父皇权衡之术下的天秤筹码吗?
嘉善目光泫然,不敢再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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