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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他家家仆带着遗孀的鞋脚来对比,再细问他在外可有包占外室、妓女之事!”
有了方向查得便快多了。
亡者的妻子倒是个老实妇人,听说通判要靠脚印定点案,便叫人拿了一双新做等着过年穿的高底装香粉鞋和一双平常穿的千层底鞋送上,任大人对比。
他家的家人、邻居知道的更多,上堂来便主人在外头包养的外室、结交的契兄弟、养的契儿都供出来,并连他的外室偷某管事、哪个契儿背着他又结契兄弟的事都供了上来。
桓凌听得满心厌恶,险些儿想扔下这些人接着回去验尸。
但这些却正是断案的突破口,这场案子当真是情杀。
他发下拘票,将厅中差役放出两队去捉捕相关人员,回来一一比对,转眼便破了案——
两日前死者从外地贩货回来,到府城后便带着银子去见了一个心爱的契子。
那童儿彼时正跟一个新结交的子弟偷情,见他回来便把情人藏到床后接待他,那死者动情时,却在床角里发现有生人的衣裳,怀疑契子有外遇,便从厨下取了刀四处寻人,要杀那人。
就在他寻着那做奸夫的,持刀欲砍,叫对方抓着手腕对峙时,他的契子却帮着新人,夺了刀砍在他喉头上。
他身体顿时软下来,就在喉上形成了一个斜向上的刀口。
但刀口不足致命,他还能摇摇晃晃地扯着契子叫一声“杀人”
,契子吓得又捅了他几刀,那奸夫见他下手无力,自己抢过刀深深地捅了两下,才把客商杀死。
两人杀了人害怕,又贪他的银子,就半夜偷偷将尸体扔进井里,以为没人能发现。
却不想夏天尸体烂得快,腐臭味散出去,没两天就被路人发现报官了。
他们连银子都没来得及花。
差役从那奸夫家后的井里找出凶器,此案便告结案。
这若是妇人伙同奸夫杀死本夫,定是个死罪,娈童却没这说法。
桓凌只能拟个劫财杀人,发往汀州府监禁,等待报上朝廷,秋后问斩。
一场杀人案轻松告破,而且预想中的强盗案也并没有发生,对于府县两套衙门来说都是值得额手相庆的喜事。
不少人去恭喜桓凌,那孀妇得回银子,也千恩万谢,又要给钱又要给他立长生牌位。
桓凌当然拒绝了,对来恭喜的人也直说并非自己擅断案,只是有个好师弟帮他参详,才能如此轻松结案。
时官儿于验尸、断案方面,实在比他强得多。
他刚上任时,也借了几本洗冤录之类的书来看,书中只写了夏月尸体合在一二日间色变,三日则身胀蛆生,四五日则头发脱落,却不像宋时能说出那么细微的变化。
且书上只写着如何检出刀伤死、淹死、勒死、毒死、汤泼死、殴打致死等种种死因,却不会再教人怎么从刀口推断用刀人的形体、动作和力道之类……
府里的推官、仵作也不懂这些,他师弟小小年纪倒会许多新奇的检尸法,若非从广西哪个积年的仵作手里学得,就一定是天授了!
怎么看还是更像天授。
毕竟他们时官儿当年便是名传保定府的神童,才叫他爹一眼看中,带回京来当学生的。
虽然脚印是他对比的、身高是他算的、差人是他派的、案子是他审的,可在桓凌心里只觉得这事都该归功于宋时检尸检得好。
不逊前朝的宋提刑。
宋提刑便是建阳人,又任过长汀知县,宋时此时就在长汀,或许冥冥中就有定数,合该前后两个姓宋的、与汀州有关的人都擅长验尸、断案?或许也都该出一本教人断案、洗冤的书?
时官儿如今忙着学业,过两年登第后定也是朝中栋梁,或许没空写这些庶务,他做师兄的倒可以零碎记下他用的法子,多年后替师弟整理出一本《洗冤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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